所来径

068、梦里不知身是客

这一章……阿所一字一句都写的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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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的梦话让齐晗悚然而惊!

秦风是从小陪伴他的侍卫,他为什么会知道华夏的阿威?!为什么会说同阿威一样的话?

难道……他也做了同样的梦?

只是在梦里……秦风变成了默军阿威?

站起来的齐晗重新坐下,闭着眼睛揉了揉额角,随后他勉强自己镇定下来问道:“秦统领还有什么话吗?”

赵野垂首道:“启禀皇上,秦统领今早稍有清醒的时候吩咐了这一句,之后就又有些昏沉,没有别的话了。”

“你先下去吧。”

“是,卑下告退。”赵野抱拳行礼,起身后退几步之后,转身走出御书房。

齐晗又一个人在御书房坐了一会儿,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不能把自己的烦恼带进别院——稍稍安排好政务之后又去侍卫休息的地方看了秦风。就如御医所说,好像只是被梦魇住了。

会是和自己同样的梦吗?那为什么他很轻易地就醒了过来,而秦风却迟迟未醒?御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齐晗没有久呆,只嘱咐赵野好好照顾秦风,之后便离宫前往云中山。

秋日,天高云淡。宫外的空气都似乎泛着自由,萧萧落叶不觉萧条,倒是有几分化作春泥的气节。先生说的对,日升月落花开花谢,不过都是大自然的规律罢了,景语情欲,说到底还是看景人的悲喜。

“驾!”一匹骏马在官道上一骑绝尘,马上的白衣男子芝兰玉树卓尔不群,一路吸引目光无数。

很快,他就到了云中山脚,到了多少年来魂牵梦萦的此间桃源。远山连绵,深秋里红色的、黄色的、绿色的叶片交织成一片璀璨的秋意,先生向来喜欢秋天,沉静却不乏热烈,旷达又藏着肃杀。

便如其人。

齐晗心中默念所学五行八卦,身形在一片落叶成阵的竹林中如穿花绕树一般循着某种特定的轨迹前行,不多一会儿,竹林便尽了,入眼处一片宽阔的场地,场地另一头是一扇小小的院门。

当年的当年,他便是穿过了这扇门,然后获得了新生。

齐晗把马拴在竹林里,快走几步穿过空地来到门前。他抬起手敲了两下门,却不料简陋的木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齐晗定了定呼吸,推门而进。

熟悉的院子熟悉的场景,石桌石凳,一条蜿蜒的卵石路,两侧本来是种了花草的,只是一直疏于打理,时近深秋,荒烟蔓草,平添几许凄凉。

早年间,院子里有一棵大榕树,自从那年被先生之下断了生机,便渐渐凋零。不知何时,那棵枯木被移除了,眼前这棵……瞧着树龄,也该有五六年光景了。

齐晗轻轻地把手覆在树干上,树皮粗糙的纹理和质地显示出树的年轻和生机。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种树容易,育人……却难……

从齐晗进门到走至榕树下仅有短短时间,这时,一个魁梧威严的身影打开了主卧的门,跨出门口之后又转身关上。

齐晗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惊喜道:“师父,真的是您!先生也回来了吗?”

楚汉生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榕树下的年轻帝王,对他的问题听而不闻,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师父的眼神太过陌生,陌生得好像在看另一个人。

齐晗这才发现,师父楚汉生此刻竟无比憔悴!师父比先生年长九岁,如今正是春秋鼎盛的不惑之龄,怎么会……像突然间苍老了十年一般!

“师父……”

“我该叫你晗儿还是……彦宸?”

楚汉生一句话,让齐晗的心在瞬间好像要跳出胸膛一般!师父……师父也知道君彦宸?!师父也做了那个梦?梦里有师父,那……

先生呢?

齐晗发自内心地惊恐着,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明明只是一场长长的梦,为什么……为什么秦风会在梦里?师父也在梦里?是因为……九星连珠?

还是那宿命般的执念?

看着他的眼神和表情,楚汉生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那个梦……哪里是梦!是剜心的刀穿膛的箭,一招一式都冲着最弱最痛的死泬!

楚汉生转身走到东厢,很快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被卷成数圈的一根通体漆黑的……长鞭!他从廊下走下台阶,将手里的刑具轻轻一抖,一米多长的鞭子发出“呼”的一声响,激起了地上一片尘埃。

“师父……”齐晗呆愣愣地看着从小把他护在手心里的伟岸汉子,心像石臼被碾过,他上前两步,掀袍跪地深深叩首,之后直起腰问道,“先生呢?”

“黄粱一梦……可还记得规矩?”楚汉生并不答话,居高临下看着跪地的齐晗的眼神没有了过去的温和柔暖,取而代之的事一份失望的冷然。

师父从来不为别的事情对自己动手!十四年相处,齐晗对楚汉生的了解不比先生君默宁少,今次,定然又是为了……先生!

今日的齐晗到底已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他清楚地感知到师父的怒意,他不想让自己的任何举动再惹师父不快!强行掩下对先生的担心,齐晗再次叩首言道:“回师父,晗儿记得规矩。”

齐晗动手解开自己的腰带,脱下外袍,连带雪白的亵衣一起脱了放在脚边;随后他膝行转身,把披散在背上的墨黑长发撩至胸前,露出了光洁的脊背。

师父要打他便受着,只希望他受了家法之后可以获悉先生的消息。

齐晗的乖觉并没有取悦楚汉生,反倒是让他想起了梦境里的一些场景。不同的躯体同一灵魂,用同样的方法同样的手段,狠狠地往人心上扎刀子!

一念及此,楚汉生高高地扬起了长鞭,只听“啪”一声呼啸入耳,凌厉的鞭锋瞬间带走一层油皮,密密的血点子欢呼雀跃地狂欢着。

齐晗疼得眼前一黑,膝下死死顶着青砖地面,微微弯下的脊背很快拔直。

“啪”!

同样的痕迹被平行着映在第一条伤痕下方,好似用尺子量过似的,清晰地体现出执边人对力道的掌控已经臻于化境。

齐晗额头发根里的冷汗细细密密地冒了出来,秋日有些寒凉的风吹在身上,却丝毫也带不走鞭锋落处的痛楚煎熬。

鞭子抽打的声音在这间院落的空旷的上空回响,鞭下的人却只是死死守着“无声无避无自伤”的严苛规矩,不为别的,只求一份谅解——

纵然,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三十下鞭子在齐晗脊背之上刻出了三十道纵横交错的血痕,齐晗第一次挨师父的鞭子,一次,便终身难忘!

稍等了几个呼吸,齐晗自己也缓过了那口气,耳边突然传来脚步声。他连忙跪着转过身,一把拉住了什么求恳道:“师父,求您……让晗儿见见先生……”

染血的长鞭被齐晗握在手中,年轻帝王常年握笔握剑的手并不细腻,却有力。楚汉生微一用力抽出长鞭,齐晗手里一阵火辣,疼得他浑身都颤了颤。

“叫你来就是让你见爷的……”楚汉生把鞭子环成几圈拿在手里,转过身背对着齐晗说道,“衣服穿好跟我进来。”

“是,谢师父!”齐晗不敢耽搁,好似又遭了一遍家法似的穿戴好。在这段时间里,楚汉生已经重新走上回廊推门进了君默宁的房间,齐晗默默地缓了缓背上泼油一般的痛楚,咬着唇齿膝行上前。院子、台阶、回廊,最后到了君默宁房间。

正弯腰替床上的男子擦去额头冷汗的楚汉生眼角余光看到他的所为,暗暗责怪自己的疏忽,却又恼恨明明把规矩道理刻在骨子里的人,为什么伤起人来如此心狠手辣!

齐晗膝行上前跪在床榻不远处,他身量已长,即便跪着也清楚地看到了床上的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深深下陷的眼窝和双颊好似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抽取了生机似的!

齐晗难以置信地望向楚汉生,为什么他风华绝代的先生会如此奄奄一息地躺在别院里!

楚汉生似是不欲多言,可是有些事必定要说清楚。他让开了位置示意齐晗上前,自己则站在他身后看着床上的男子说道:

“两日前我和爷从江南一路策马回京,爷说要在这里跟你过个中秋……爷高兴,他说他的晗儿……也要做父亲了……”孔武的汉子想起当日君默宁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眼里的喜悦,心中更加刺痛,“可是当晚,爷就发了病症!我也睡死了!直到昨天晚上才勉强醒过来……醒来之后就一直听见爷在喊……”

楚汉生看着跪在脚踏上的年轻帝王,恨声道:“在喊……‘彦宸’!”

齐晗心如刀绞。

他颤颤地伸出手,紧紧地握住先生骨节分明的手——就是这双手,牵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仿佛心有所感,昏迷了两天两夜的君默宁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往日里洞若观火的眼神此刻显出迷茫和混沌。接着,他看着齐晗微微笑着,眼角却有泪珠滑落,道:

“彦宸,哥哥……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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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继续……你们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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